与奶皮子有关
每天早晨,人们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别的不要,有一碗奶茶就行了!”
是的,当一碗摆在面前的奶茶,上面漂着黄色的油花以及一些不规则的蜂窝状奶皮,一股浓郁的奶香和脂肪香混合着砖茶的香味扑鼻
而来,就着一块厚实的散发着麦香的馕,
即使没有其他菜肴,也足以让人体味
到生活的满足,这些本质而朴素
的元素就这样开启了人们生活的大门。
当然,这样的满足离不开奶皮子这种新疆特有的生活元素,或者说奶皮子就是烘托一碗奶茶的调味剂。
奶皮子的味道有着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在辽阔的牧区,自然生长的优质牧草吸收日月精华,经过奶牛的转化和提纯,奶皮子就成了人们生活的精神佳品,当这些聚集的精华走到生活的前台,又以一种纯朴、自然的面目还原了自然,还原了生活的本真。在这个过程中,一道重要的程序就是微生物的作用,奶皮子经过轻微发酵,有着淡淡的酸味。这是冲泡奶茶的佳品,习惯喝奶茶的人们如果体味不到这种味道的存在,心中自然会对一个早晨所进入胃肠的食物表示某种质疑。
其实,奶皮子的制作并不复杂,但要想获得成色好的奶皮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奶皮子的好坏必定与奶牛生产的鲜奶质量有着极大的关系。我的经验是,要想获得厚实而金黄中泛着白点的上好奶皮子,非牧区土奶牛生产的鲜奶莫属。挤奶是一项技术活儿,每天夕阳西下时,是一天挤奶的时间。挤奶通常由牧民家的女主人来完成。经过长期牧区生活的牧民都有一套分工合作的良好习惯,一般男性负责放牧、喂牲畜饮水、加料等体力活,女主人负责家务,挤奶就是其中一项每天必须进行的活儿。
每当夕阳西下,泌乳的那头土奶牛站在那棵白杨树下,静静地在反刍中等待,它鼓胀的乳房饱满,圆润。而在不远处的那头待哺的乳牛,不停地绕着一棵小树转圈,试图挣脱绳索靠近母亲,这是原始的一幕,但对于奶牛的主人,生活和生存的意义更大于这种古朴写意的本身。洗净双手的女主人用一根柔软的绳子绑住奶牛的后腿,然后蹲下来,用温热的清水清除泌乳奶牛乳房周围的污垢,再清洗奶牛乳房,接着对奶牛乳房进行按摩,这样的动作可以促使奶牛乳腺神经兴奋,加速乳房血液循环,加快乳汁分泌与排放以提高产乳量。
挤奶开始了,女主人用拇指和食指先压紧奶牛乳头基部,然后中指、无名指、小指顺次压挤乳头,把乳挤出。
奶桶里的鲜奶被倒进一口大锅中,柴火的火苗“舔”着锅底,温度在缓缓升高,鲜奶开始冒出一个一个蜂窝状的气泡——鲜奶快沸腾了。这时候,一把铁勺多次扬起逐渐沸腾的鲜奶,直到浮起一层厚实的泡沫。然后,拆去炉膛的旺火,借着炭火,慢慢地熬煮,使含油的泡沫层加厚,其间可多次添加鲜奶。熬奶皮子的最佳时间是晚上,时间长,也并不需要特别关照,只需将奶锅置于火炉上,在缓慢熄灭的炭火中,经过一夜,就会结一层厚实的奶皮子。这样的奶皮子黄中夹杂着白点,油渍与蜂窝孔不规则地分布于奶皮子上,形成一幅自然的无可复制的奶制品图谱,那是饱含对自然感恩的谱系,这样的奶皮入口奶油味浓香,酥柔味美,不油不腻,营养丰富。除了人们日常食用外,还是传统佳节、喜逢佳日待客的上品,更是可作为探亲访友、慰问老人的礼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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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色美食 奶皮子
在牧区习惯了醇厚的奶皮后,再进入城市,即使是不添加水分的鲜奶,也很难熬制出牧区那样厚实的奶皮来。城市周边奶牛生产的鲜奶,大部分已经将奶皮进行了初次提取,进入市民家中的鲜奶,按照同样的方式熬制,上面也只能漂浮一层薄薄的奶皮,味道也自然不能与牧区的相提并论。
汉人街是伊宁市民族风情汇聚之地,更是各种土特产汇聚地,在这里,任何一种伊犁的土特产都可以进行售卖,奥斯曼草、土鸡蛋、土肥皂、芨芨草扫把等。那些奶皮子被郊区的奶农盛装成一小碗一小碗,装在一个塑料袋内,拿到汉人街,找个地方就地铺一张毯子,一个碗一个碗摞起来,就开始售卖,这是一种简单而淳朴的售卖方式。在这里,买卖平等,售卖奶皮子的商贩是一群贴近地气的平民,他们喊出的价格也公道。购买奶皮的人虽然身分不一,但都放下了自己的身份,或者本身就是平民,这种平民式的交易方式还原了人类的本性。
这就是一个地域给人的启示。地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生活特性,一个人一旦融入了一个地域,他(她)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散发出这个地域的某些特征,即使到了另一个地域,也掩盖不了这种特征。新疆的地域特征与一碗漂着奶皮子的奶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奶皮子打开的浓郁的地方风味让人们感到了自己在一个地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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